简媜说:深情即是一桩悲剧,必得以死来句读。
这句话用来形容张国荣和梅艳芳的这部《胭脂扣》,真是再合适不过。
50年前,红牌妓女如花(梅艳芳),在一次酒宴上结识了风流公子十二少(张国荣)。
一身黑衣男装打扮的如花,风华绝代,眉眼流转。亦男亦女,风情万种。开口就惊艳了花花公子十二少,十二少与她对唱“愁对月华圆”,整个人都被她迷住。
十二少想追求如花,但是如花是头牌,逢场作戏又会唱曲演戏,深知男人心思。
如花冷艳高贵,价钱也不得了,摸手和摸腿价钱都不一样,也不会轻易委身陪客。
于是十二少便使尽浑身解数,花费大力气,大心思,想要博得如花芳心。
他求见如花,问如花是否记得他,如花娇媚的回答:凑太近了,看不清楚
十二少说:昨晚啊,唱“愁对月华圆”
如花答:逢场作戏,不要介意
十二少说:来的时候我想,假如我靠那么近你会不会躲开我,如果躲开了,你就不是我要的女人
如花说:人也见了,天也聊了,我先陪姐妹打完四圈再来陪你
如花借口和姐妹打牌,他就在如花房间里等着,不急不躁,不声不响,如花走了又回来,往返两次,终于对他莞尔一笑——这个女人心动了
十二少穷追猛打,在妓院里大张旗鼓地为如花放鞭炮挂对联:如梦如幻月,若即若离花。还为如花买了张新床,放如花房里,只能他睡
如此费心费力,妓院里的姑娘都羡慕如花,赶上那么一位有心思又排场的主
就这样,风情万种的如花被风流倜傥的十二少拿下了
两人日日风流,花天酒地,吸食鸦片,醉生梦死
两人原本逢场作戏,都说最是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但是两人反而感情愈演愈真,日日动了真情,甚至私定了终身
但是好景不长,十二少家里反对他们来往,一个大少爷,怎么能娶一个窑子里的风尘女子?
十二少的妈妈狠狠侮辱了如花,还断了十二少经济来源,一向大手大脚的十二少和如花哪里受得了这种委屈?
于是二人决定双双殉情,吞烟自尽,共赴黄泉
他们觉得只要一起死了,就再也没人可以拆散他们,可以在阴间永远在一起
但是谁都没料到,如花死了,十二少被救活了。十二少被救活后被家人安排和表妹结了婚,生儿育女,开始了另一段人生。
在阴间的如花苦苦等待十二少,一直没有喝孟婆汤,等了整整50年,做了50年的孤魂野鬼,终于忍不住回到阳间寻找十二少。
如花穿着50年前的旗袍,化着50年前的妆容,去报社登寻人启事,一番折腾,记者被她吓了个半死 ,最后终于找到了老去的十二少。
男人,即使和你有再多蜜语甜言,也抵不过以命相搏,抵不过漫长岁月,抵不过现实的残酷和悲哀
这么多年过去了,十二少家境衰落,生意破产,穷困落魄,成了个糟老头,整日佝偻着身体在片场当临时演员,依旧年轻貌美的如花看着老去的十二少,觉得又伤心又心酸。
如花在老去的十二少跟前唱他们初次相识时唱的那出戏,老去的十二少忽然惊醒,记起了眼前人。
如花说:十二少,谢谢你还记得我。这个胭脂扣,我戴了五十三年。现在还给你。
这是他们当年的定情信物。
如花说:我不再等了。
只身转世投胎。头也不回。
老去的十二少在身后追着:如花,如花,原谅我。
看到这一幕,无数人潸然泪下。
等了五十三年,原来是一场自欺欺人的梦,如何原谅?如果当初被救活的如花,她一定会想方设法再次自杀,去阴间陪伴十二少。
张碧华笔下的如花,就像她笔下的白蛇,菊仙,甚至是程蝶衣一样痴情,不疯魔,不成活。
这些人以爱为生,为了爱可以变成疯子,不管不顾,连命都可以不要。
但是她们爱上的男人们也许配不上这种疯癫,不管是十二少还是段小楼,他们都有苟且和懦弱的一面,你爱的男人说到底也只是个平凡人,面对死亡和现实,他们肯定会动摇,会犹豫,所以对于十二少的苟且偷生,另娶他人,没必要谴责。
但是正因如此我们才更为如花这样的女人感动,这个女人够冷艳,够有情有义,她是当红头牌,什么男人没见过?这样风情万种的她爱上了十二少,这是十二少之幸,也是如花之幸,怪只怪他们的爱情不足以让十二少再死一次,怪只怪如花太执着太果敢太热烈。
电影里女记者问男朋友:你会不会为我自杀?
男朋友:不会。你呢?
女记者:不会。
这是我们大多数人的选择,不会为了爱情自杀的。
女记者说:今时今日,还会有谁像她这样痴心?做女人真难,拼死了也不知道为什么。
今天再也没有如花这样的女人了,今天的姑娘们根本不会想到为爱而死,如花敢做的,我们都不敢做,甚至不敢想。
爱情的悲剧在于,一个奋不顾身,疯狂无畏,一个点到即止,全身而退。
这也正是如花和十二少的悲剧。张国荣演活了一个风流倜傥的花花公子,梅艳芳也演活了一个为爱痴痴醉的如花。他们爱过,疯过,只不过十二少爱到一半,落荒而逃。
这两个人,同台演出都是大写的风华绝代,更何况一起在影片中对戏谈情,更是让人分分钟离不开眼睛。太浪漫,太多情,太妖娆了,这样的《胭脂扣》,是每个人都不能错过的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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