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首发于电影世界杂志(cinemaworld)
《加勒比海盗5:死无对证》今日上映,约翰尼·德普饰演的杰克船长再度回归这一延续14年的海盗系列。海盗题材影片常被视作“水上的西部片”,而德普出演的真正的西部片则有《独行侠》和《离魂异客》,今天也正是后者上映22周年的日子。
与《独行侠》一样,《离魂异客》的主人公是两个处于各自文明边缘的局外人。由德普饰演的威廉·布莱克,从克利夫兰来到位于西部边陲的“机器镇”谋求一份会计师的职位,却发现职位早已被他人占据。情绪低落的他与镇上的一位卖花女子有了艳遇,然而二人被女子之前的情人(同时也是由罗伯特·米彻姆饰演的当地权贵迪金森的儿子)捉奸在床,经历一番诡异的枪战后,布莱克逃出困境,却身负重伤。
他在城外的森林里遇到了“无名”(Nobody,由加里·法默饰演),一个被自己的部落所排斥的印第安人。“无名”坚持认为布莱克是英国诗人威廉·布莱克再世,因此他对布莱克毕恭毕敬,誓要护送布莱克踏上一场“精神之旅”。而与此同时,迪金森雇佣的赏金杀手也正在追踪着二人的踪迹。
《离魂异客》是一部没有激烈冲突和火爆场面的西部片。导演贾木许对宏大的场面有着与生俱来的排斥感,对他来说,最有趣的事情总是发生在事物的间隙中,在这些遭到人们忽视的细节与状态里,往往隐藏着生命的本质。
在《离魂异客》中,他将焦点对准了人间与冥界的边际。将主人公的名字与一位已死的诗人同名,为整部电影塑造出了宿命式的神秘色彩,也强调着这个人物的超乎肉体的精神属性。而威廉·布莱克在整部电影的大部分时间里一直处于濒临死亡的状态中,这也让我们能够把注意力从剧情层面转移到贾木许对灵魂这一概念所进行的抽象思考。然而电影毕竟是一种具象化的艺术,要想传达出自己的诗意想象,贾木许就必须将自己的抽象思考进行具象表达,而他的尝试非常成功。《离魂异客》有着如诗的结构,而在镜头中也充斥着各种富有诗意的意象:天空、海洋、孤舟、溪流、森林、繁星、镜子、充满灵性的动物,和印第安人的泛灵主义仪式。这些意象被贾木许毫不费力地置入了电影的整体文本当中,并被罗比·穆勒杰出的黑白摄影衬托得既沉重又轻盈。
对抽象主题的思考,并没有让贾木许回避对具体历史的表现。《离魂异客》是贾木许迄今为止最政治化的一部电影,它撕破了美国人一直不愿提及的历史阴暗面:对印第安人的大规模屠杀。影片开场处当地枪手对水牛的屠杀,起因正是白种人在当时的迷信:有水牛的地方就会有印第安人;而在影片临近结尾处,商铺老板则在向印第安人贩卖携带病毒的被子和毛毯。这在历史上也确有其事,白人正是通过在印第安部落中散播病毒,导致了印第安原住民的大规模死亡。美国西部片所宣扬的神话式谎言,在《离魂异客》中被贾木许无情的揭穿,这也让本片在美国本土票房无比惨淡,但对于坚守独立身份的贾木许来说,尖锐而诚实的艺术表达才是他首先考虑的事情。
对于贾木许来说,如果《天堂陌影》奠定了他独树一帜的美学风格,那么《离魂异客》奠定的就是他在当代美国电影当中举足轻重的艺术地位。他在之前拍摄的《不法之徒》《神秘列车》与《地球之夜》,都是兼具独特风格和人性洞察力的作品,但它们毕竟被局限在局外人的琐碎世界中,如果按照这一路线一直走下去,那么贾木许至多是一个气质更酷一点的韦斯·安德森。
《离魂异客》不仅拓宽了贾木许电影的视野,更让人们看到了贾木许将严肃与幽默,浪漫与尖锐,轻盈与沉重,写实与诗意融为一体的杰出才华。他让黑白影像有着属于自己的色彩;他让抽象的灵魂显示出了具体的形状。基耶斯洛夫斯基说,《两生花》曾让一个十二岁的女孩相信了灵魂的存在。《离魂异客》无疑也是这样的一部电影。当我们走出它的黑白世界时,甚至会对自己身处的索然无味的彩色世界感到无比失望。
《离魂异客》的
诗意元素
1
镜像结构
同一母题的镜像对称,在《离魂异客》中无处不在。影片开头,由克里斯平·格洛弗出演的列车工人问布莱克:“看看窗外,就像在船上看着星空,为什么一切移动,而船是静止的?”而这正是布莱克在影片结尾处面对的场景。
布莱克在刚刚踏入“机器镇”时看到的贫困野蛮景象,被一组主观视点平移镜头所表现。
而影片临近结尾处的布莱克在“无名”的引导之下踏入印第安部落时看到的神秘意象,也被几乎完全相同的一组主观视点平移镜头所表现。
布莱克与“无名”骑马穿过荒凉的森林。
追逐布莱克的三位赏金杀手穿过同一片森林。注意两个镜头完全相同的机位。
反复出现的地点、拍摄手法与摄影机位,就如同诗歌中反复出现的意象和不断变奏的句尾韵脚,为《离魂异客》塑造出了美妙的韵律感。而段落与段落之间的黑屏,则像是诗歌小节之间的片刻留白。
布莱克从枪战中逃脱时,卖花女子做出的纸花洒落满地。
而天空中的繁星恰好与地面上的白色花朵在视觉上相互对应。
布莱克策马逃向星夜深处。全片中最具童话色彩的镜头。
2
身怀灵性的动物
“无名”的泛灵论思考方式,也在潜移默化的影响着布莱克对世界的感知。对身怀灵性的动物的关注,是布莱克思考方式发生转变的具体表现。
布莱克在森林中发现了一只死去的小鹿。
他把小鹿的血液抹在自己的额头上,然后躺在地上,与小鹿相伴而眠。全片中最富神秘诗意的镜头。
布莱克与“无名”离开了陆地,从河流中行进。这时他的白马来到河边目送他的离去。
布莱克看着白马,脸上浮现出若有所思的神秘笑意。德普的微妙表演在此刻精确无比。
3
大门
诗人威廉·布莱克曾在《纯真的预言》一诗中写道:“一旦感知的大门变得纯净,人将看到事物的真实面目,看到无边无际。”(当代诗人吉姆·莫里森所领衔的大门乐队的名字也是出自此诗)
4
海洋与天空
“无名”对威廉·布莱克说,要想到达灵性的国土,就必须穿过那面由大海与天空所组成的镜子。这不禁让我们联想到另一位伟大诗人让·考克托的诗意想象:在《诗人之血》中,主人公正是通过一面由水构成的镜子,到达了奇幻之境。
《离魂异客》里布莱克在“无名”的护送下踏上了灵魂之旅的最后征程。云朵与浪花相对称,如同一面明镜。
5
音乐
除了贾木许的神秘意象和罗比·穆勒的黑白摄影之外,尼尔·杨令人过耳难忘的配乐也是《离魂异客》的诗意来源。贾木许在完成两个半小时的粗剪之后,将样片寄给了尼尔·杨,而尼尔·杨在自己录音棚的四面墙上同步播放着电影的画面,让自己被电影包围。他一边看电影,一边用电吉他现场创作配乐,创作流程就像是默片时期现场乐师的即兴配乐。他的电吉他音场粗糙、广阔、苍凉,与电影的视觉氛围相得益彰。
乐评人格雷尔·马科斯在自己的评论中写道:“对于这部设定在一百多年前的电影来说,尼尔·杨的电吉他声音甚至要比画面中的任何元素更加苍老。当布莱克对‘无名’说‘我还没死’时,无名严肃的盯着他,脸上毫无笑意。而尼尔·杨的电吉他也毫无笑意。它仅仅是在直盯盯地瞪视着死亡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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