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刚在安徽卫视和江苏卫视播出了一集的电视剧《白鹿原》,悄无声息地就停播了。
相对宽松的网络平台上,也只留得这么一个孤零零的影子。
白鹿原,一本神奇的书。我读初中的时候,它与《挪威的森林》在同学之间并称太上黄、太黄太厚——当然,那是毛孩子的笑话。明明姓白,内里却在说黑;叫的是鹿,讲的却是狼的故事。
这样的一本原著,出版已经很不易。历数其翻拍史,更是个投资黑洞一般的存在。
《白鹿原》作者陈忠实先生
1988年,时任陕西省作协副主席的陈忠实,将老婆孩子安顿在县城里,孤身一人住进了西安乡下的祖屋,就着来自黄土高原的烈风,回想着祖志上那些永远停留在青春妙龄的名字,开始埋头写作。
这一写,就去了四年。
1992年,《白鹿原》开始连载。
它以惊心动魄、气度恢弘的笔法,以白鹿两家的权力恩怨为线索,先后上演了巧取风水地,恶施美人计,孝子为匪,亲翁杀媳,兄弟相煎,情人反目等情节,囊括了渭河平原五十年变迁的史诗小说,甚至还以个人家族的恩怨,暗喻了大清覆国、军阀混战、白色恐怖、日军侵略、国共内战等历史时期。
尖锐的政治历史观和大胆的权力欲望斗争被认为是《白鹿原》与主流意识形态对立的根源。1997年,白鹿原摘得了矛盾文学奖——即使当时离“IP”这个概念还差了十年,任谁都能看出其中的价值。
既深入政治,又不避讳情色,这价值正是一颗扎嘴的毛栗子,想吃到,非做一番挑战不可。
2012年,苦熬了七年的电影《白鹿原》终于爬上了全国院线。
以知名导演王全安和中国第一编剧芦苇闹翻到分手为前提,原著里理想主义的革命者白灵并未出现,代表了现代性精神的朱先生不见了,解放后白孝文得道、枪毙黑娃等片段也纷纷地消失了。
在搜索引擎上,提到《白鹿原》,后面竟然跟着“种子”二字。
芦苇始终意难平。
他是陈凯歌《霸王别姬》和张艺谋《活着》的编剧。这两座中国电影史绕不过去的高山上,都留了他的名字。他不肯写那些博人眼球的床戏,王全安却不想去碰政治红线,两人不欢而散,他自愿放弃了《白鹿原》编剧署名权。
3年前,芦苇曾将他所著的《白鹿原》剧本原稿单独出版。那些王全安不愿发力的、其余主创避之唯恐不及的,全在他笔下活了过来。
我想芦苇也是关注着这一版电视剧的,却不知道今年就要开拍新版《白鹿原》电影的他又如何看待这次突然袭击的下架令。
数一数,《白鹿原》自成书已有25年,而陈忠实先生驾鹤西归也已将近周年。
这毛栗子一般的IP,从出版到话剧,从大银幕到小荧屏,一路走得命途多舛、磕磕碰碰。
个中缘由,我们当然可以向其他方向探究:也许是同时撞上了《择天记》和《外科风云》的档期,作为高成本正剧不得不认怂避让的缘故。须知,它们一部坐拥当红流量小生,另一部则由深陷“一指禅”风云的女星担纲主演。
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在我们欢呼《人民的名义》打开了通往政局题材IP的大门的同时,敏感题材IP开发的这条路,或许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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