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大学刚毕业的时候,有个朋友曾经这么说过:“你现在理想主义也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也好,都没什么,等到了三四十岁如果还能这样坚持,我才真的佩服你。”
我不以为意,说:“这有什么可坚持的,惯性而已,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才需要坚持。”
“你还年轻,再过几年可能就不这么想了。”
我虽然不赞同,但也没有反驳。
现在想想,那个沉默的时刻或许已经无声地宣告了我不再年轻,至少是不再那么年轻——若是十几岁的时候听到类似的话,我多半会继续跟朋友抬杠,直到把天聊死还浑然不知。
人的变化就像树的年轮一样,时时刻刻都在进行着,却难以察觉。当我懂得尊重不同观点,不再莽撞直言的同时,无形中也少了几分天真与洒脱。得到与失去总是同时进行,正如成长与衰老总是同时发生。
生于1988年的“中年妇女”
年龄以各种方式划分出了人生的不同阶段,我们却很难找到每个阶段的临界点。不久前金正男遇刺,生于1988年的行刺女子被媒体称为“中年妇女”,许多人感叹,还以为自己年轻着,正是“青年”,没想到已经步入“中年”,不知不觉都这么老了。
不同组织对于“青年”的界定虽各有不同,但也还是能看出大致的年龄界限,而“年轻”这个概念则是相对的。有趣的是,到了一定的年纪之后,你便会不自觉地在“还年轻”和“已经老了”之间徘徊,而这个”一定的年纪“同样难以捉摸。
其实年轻是一种状态,一种感觉,每个人对此都有不同的认知和体会。年龄并非判断你是否年轻的唯一标准,它更多的只是一个提醒,一个参照。
《社交网络》里,面试的时候一边喝酒一边敲代码。
《亲爱的伽利略》里,在学校和爱情中受挫的一对好友结伴去欧洲。
《戏梦巴黎》里,三个人一起模仿《祖与占》,跑过卢浮宫。
《风柜来的人》里,在等待征兵的日子里肆意挥霍着时光。
《罗拉快跑》里,为救男友奋力狂奔的罗拉。
《青年以荒野为目标》里,俄语和英语都说不好的摄影师坐火车穿越西伯利亚。
《甜蜜蜜》里,从内地到香港打拼的李翘和黎小军。
《摩托日记》里,两位好友骑着摩托踏上了南美的旅程,结果摩托很快就坏了。
《单身男子》里,一时兴起想要游泳就立刻动身去海边。
《燕尾蝶》里,在垃圾堆捡到钢琴就像发现了宝藏。
……
当我发现他们那样曾经令我无比向往的状态离自己越来越远,别人对我说“你还年轻”时,自己下意识地摇头,好像错过了许多却又不知如何追寻时,我终于明白了朋友当年那句“你还年轻,再过几年可能就不这么想了”意味着什么。
罗曼·罗兰说:“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就是认清了生活的真相后还依然热爱它。”
大学刚毕业时的我显然并没有认清生活的真相,那时的理想主义也的确是种来自本心的惯性。当我越来越清晰地看到生活的真相,才发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仅需要坚持,还需要妥协。不那么愿意却还是接受了这一点,似乎也不是很痛苦,但我真的很难再像以前那么无所畏惧地热爱生活了。
还是有无法放弃的执念,还会为美好的事物热泪盈眶,只是不知何时,忽然发现自己身处的世界杂草丛生,想要守住一小块纯净的空间并非顺理成章,而是困难重重。大概只有不愿被杂草吞噬的倔强如同盾牌保护着已经不再年轻,至少是不那么年轻的我,以及我所剩不多的理想主义——与生活握手言和也好,奋战到底也罢,总之不能稀里糊涂地就认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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