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眼沙龙迎来的第五期主讲人是《明星大侦探》的总导演何忱,在前期沟通的过程中,何忱表示很多问题都已经回答了至少五遍,于是在这次沙龙中,我们打算换一个话题。与何忱聊一聊关于《明星大侦探》的幕后制作问题,以及未来网综的发展方向。
关于《明星大侦探》的诞生
《明星大侦探》的原版是韩国JTBC的《犯罪现场》,何忱表示其实原版是一个很丧的节目,当一个很丧的节目出现时,不论是招商还是制作都面临着极大的阻碍。其实所有国内一线卫视和视频平台都研究过这个模式,何老师也曾表达过对这个节目的担忧,对于他来说《犯罪现场》倒是很催眠。但对于何忱来说,做节目是一件没有对错的事情,没有人能预判效果的好坏。但如果有可能成功,那就不顾一切的保住它,作为一个制作人要做的就是相信自己的内心。何忱也打趣到,“管他呢,去博一下百分之五十成功的机会。”
关于《明星大侦探》的嘉宾选择
何忱表示她不追求流量小生,并且她在嘉宾的选择中有严苛的标准——我可以飞过去见你,就算你没时间,也请抽出十分钟与我视频。如果他们连十分钟的时间都不肯抽出,那就放弃。这个标准在很大程度上保证了参加《明星大侦探》的嘉宾们,都是对这个节目感兴趣的,想要参加的。
至于如何协调嘉宾,何忱表示自己其实很幸运,没有难搞的嘉宾。撒老师很难搞,但撒老师不是龟毛,而是要求你非常专业,不能有bug。其实很多嘉宾最介意的是制作团队是否专业,能否高效利用时间。所以在整个录制的过程中,何忱与整个团队都尽量做到最好。这种专业会让嘉宾相信你,当你做到百分之百,嘉宾也更愿意配合。何忱一直告诉团队,要像爱男女朋友一样爱这些嘉宾。
现场有观众提问如何平衡水平不一的嘉宾?何忱觉得并不是所有嘉宾都处于同一种状态就是好的。综艺节目和讲故事原理一样,你一定要记住角色是分主角、配角和丑角的。节目效果是嘉宾相互配合所产生的化学作用,不一定六个顶级大咖就好看。更何况观众并不是真的享受智商被碾压的状态。“我是上帝,我比你聪明。”——要有角色给观众带来碾压嘉宾的快感。
在《明星大侦探》里,虽然角色功能不同,但所有的嘉宾是平等的,何忱一直强调一点:没有任何人有附加任务,侦探以及凶手的角色也是轮着来的,抢镜全靠你自己。
《明星大侦探》中每位嘉宾的人设?
关于人设,何忱认为人设不是你给嘉宾的,而是嘉宾给你的。
比如白敬亭是一个很聪明的小男孩儿,但是他语言表达跟不上他的大脑。最开始白敬亭说话声音小,也没有气场,经常会被忽视,于是导演组就拜托所有老师耐心听小白说完。并且侧面提醒小白,不表达是不行的,还在后期强化了小白的注孤生人设。
魏大勋在这个节目里没有什么特点,但导演组发现魏大勋怼人很好玩,那就用人物故事引导他去怼撒老师。这个点是好的,就帮他放大。当这种天然的人设被融合进整个案情的时候,嘉宾的表现也会更加游刃有余。
《明星大侦探》的故事来源
《明星大侦探》是没有专业编剧的。何忱在初期找过两个专业的团队,但最后都失败了。专业团队有一个明显的劣势就是容易套路化,但《明星大侦探》作为一个侦探类综艺最忌讳的就是套路。所以节目组面向社会征稿,很多小朋友的脑洞完全好过编剧,有些想法虽然幼稚,但有很大的改动空间。何忱说:“因为你不懂,所以你才特别。”专业推理层面何忱选择了一些推理杂志社以及推理小说的作者,他们对推理是有使命感的。
比如《恐怖童谣》是最复杂的一期,但也是效果最好的一期。有人说这期拯救了第二季。但其实这是在第一季结束后就确定的主题。当时节目组收到了一个发生在废弃公寓的故事投稿,有恐怖童谣的元素,于是导演组保留了“恐怖童谣”,再用七八个月的时间写了一个全新的故事。
《明星大侦探》中的故事逻辑和游戏逻辑
在《明星大侦探》中,我们看到的是严谨按照故事线发生的案情,但事实上,《明星大侦探》在对待嘉宾的时候用的是游戏逻辑,节目组要求嘉宾记住自己角色的所有基本信息,其他的一律自由发挥。并且节目组会不停地刺激嘉宾,在录制前告诉他们:“XXX说他今天一定会赢,你觉得呢?”这样不仅保持了玩家的亢奋且真实的状态,也激发了嘉宾的胜负欲。嘉宾赢的欲望越强烈,节目呈现效果也就更好。何忱也一直和嘉宾强调,我们请你来,不是来做节目,而是邀请你玩一个游戏。
这其中何老师是一个灵魂人物。他会在遵循游戏逻辑的同时保持后期意识,在游戏时照顾节目看点,也会照顾到整个节目的节奏。
《明星大侦探》对于整个节目流程的把控?
《明星大侦探》坚持不补拍,不NG,但并不代表导演组对整个节目完全不干预,这种把控就全靠导演组的预判。在正式录制之前,导演组会先试玩,用两到三天去判断嘉宾的反应。在这个过程中节目组是没有科学的方法做预判的,全凭嘉宾和导演做彼此攻防。
冷眼君曾经参与过《明星大侦探》的试玩活动,也在现场跟观众分享了整个游戏流程。每一位玩家在录制开始前会得到一个3000-8000字的人物小传和时间线,对其他角色几乎一无所知,也不会提供给嘉宾任何的台词。同时为了保证《明星大侦探》的综艺感,现场导演会在道具以及标语上做文章,像大张伟比较老司机又比较好笑,那他的水果摊上就会写着“果大水又多,不信你摸摸”。
在剪辑上何忱会在前十分钟铺设笑点,循序渐进的营造紧张感,她很清楚除了真正喜欢推理的人大部分观众是吃瓜群众。
《明星大侦探》会在前期做出好几种方案,比如《2046》何炅作为机器人在游戏中途杀人就是节目组把控的结果。在某一个情节被触发的时候,节目组瞒着所有人在角落里问何老师:“现在你可以杀掉鬼鬼,你要杀掉吗?”何老师也很兴奋,表示要杀掉。于是在那一期出现了两个死者的玩法。何忱说,那一刻不仅嘉宾很兴奋,导演组也是兴奋又紧张的。
那么导演组会对嘉宾进行线索上的提示吗?对于这个问题,曾经试玩过的冷眼君就曾经吃过导演组的亏,冷眼君试图在导演组处得到提示,但导演组只会说:“你自己判断。”为了不正面回答导演组会统一口径:“你只能根据你角色卡当中的信息进行理解。”但为了节省录制时间,在线索收集进入瓶颈期的时候,导演组会提示:“您觉得您每个柜子都翻了吗?那您等会儿可以去看一下。”
在角色选择方面导演组也会进行适当的干预。比如《明星大侦探》中侦探和凶手是轮着来当的,凶手失控或者侦探失控是很可怕的事情,所以经过几期自由选择后,嘉宾选择角色的方式就变成了小范围选择。从随便挑变成两个角色中挑一个。当嘉宾选择了不合适的角色,那么导演组会把人物故事换掉。
《明星大侦探》是否可以增强互动感和参与感?
让屏幕前的人直接参与内容,这是未来的大方向。但碍于题材本身的限制,《明星大侦探》目前还没有做相应的尝试,但何忱觉得以后是要做的,不一定非要是《明星大侦探》。优酷的《胜利的游戏》与《明星大侦探》题材相似,已经加入了网友互动的环节,何忱觉得这种尝试是勇气可嘉的。
《胜利的游戏》播出后何忱团队一直有关注,互动的方式是有借鉴的意义的。但直播互动是游戏类综艺最好的方式吗?这要打一个问号。目前多数参与人的是带有粉丝属性的,跟节目本体没关系,那这就不是有效互动。所以何忱觉得,我们不需要为了做互动而做互动。
《明星大侦探》的逆天时长
第一季的《明星大侦探》保持在90分钟左右,到了《明星大侦探》第二季,时长已经达到了120分钟左右。即将播出的最后一期将长达130分钟。
事实上对于网综的观看者来说,60分钟已经是一个极限,大家的精力是有限的。这也是何忱很担心的一点,但嘉宾在一点一点进步,他们的破案能力越来越强,节目组希望嘉宾玩的开心,案情就会越来越复杂,玩法也要升级,复杂的玩法也需要剧情的铺垫。这是何忱的痛点,在第三季《明星大侦探》将控制故事的复杂性,转而去研究更新的玩法,让嘉宾能够从这方面获得新的刺激,很难,但不是没有机会。
《明星大侦探》还有进步的空间吗?
冷眼君在沙龙中提到,在《明星大侦探》第一季起点很高的情况下,之后还有进步的空间吗?何忱大家觉得《明星大侦探》第一季好看是因为大家对这个节目没有期待。并且从开始到现在,《明星大侦探》整个团队,每一天每一期节目都是高压的状态,每天都在问自己满不满意,还可不可以进步?大家一直在质疑和校对的过程中,并没有太多的遗憾。并且电视就是一个遗憾的艺术,他们能做的,就是把每一次的遗憾化成下一步的台阶。从第一季到第二季,各方面的数据和评论都显示,《明星大侦探》没有垮掉,这已经是很值得骄傲的事情了。
《明星大侦探》周边衍生的可能性
在密室逃脱盛行的今天,《明星大侦探》其实是一个可以做成线下游戏的节目。但何忱觉得大家对衍生品开发有点过于乐观。被问及结合VR的可能性,何忱也觉得并不乐观,她认为VR眼镜是一个概念性的存在。目前VR价位偏高,很难普及。但如果普及了,何忱很愿意去尝试。对于何忱来说,她更倾向于线下体验馆。其实现在有很多线下体验馆在做,但剧本方面是这些体验馆的硬伤。何忱拥有一个强大的编剧团队,这是她的优势。
但线下体验馆和节目是完全两个领域的事情。免费的观看行为和消费者的体验行为是存在本质上的心态的区别的。何忱也不确定线下体验馆是否能成功,对于她来说,做市场超出了她知识储备和经验。但她愿意去试,何忱不打算做明星大侦探版的密室逃脱,她要的是独特的东西。
何忱对于网综的理解?
冷眼君在沙龙中提到了国外与国内在网综方面的不同,在中国由于电视环境里很多内容涉及到尺度以及各方面的问题,网综更像电视台的后花园。但事实上国外对于网综的概念没有那么明确,国外的网综发展很慢,最近一两年才开始。毕竟在国外做电视节目是没有太大的政策限制的。
何忱也表示,不仅在这一方面国内与国外在电视制作是有区别的,甚至大家的生活状态以及观看场景都不一样。在国内看电视是一件比较有仪式感的事情,大家会等时间,会和朋友讨论,但在国外大家在看电视的过程中会选择录像,再反复观看,这其实比较像网综的模式。
在何忱心里,网综和电视综艺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播放的媒介不一样,让她选择新的媒体的契机是新的制作空间——政策上的空间以及制作的空间。
但其实对于观众来说,观看网综和电视综艺的状态是完全不同的。当观看电视综艺的时候很难集中精力,但观看网综是一个主动选择的过程,对内容的要求也就更高。这对制作人很重要,《明星大侦探》这种需要长时间保持注意力的节目就有了被制作的可能性。
《明星大侦探》是最佳的网综形态吗?
其实《明星大侦探》在冷眼君看来是一个很优秀的网综形态,何忱透露湖南卫视也在研究可不可以做一个《明星大侦探》这样的节目,但何忱很坚决——不可能。《明星大侦探》需要暂停、回看、思考,信息太密集,几乎没有给观众走神的空间,电视平台的受众很难接受这种节目形式。
对于《明星大侦探》是否做到了极度网综化,何忱觉得并没有,她认为自己其实还是在做一个传统内容,但用了相对网感的方式。在她的设想里,网综应该是超电视级的,要做电视上不能做的事。如何实现还需要制作人去探索。
保持学习的《明星大侦探》团队
在何忱导演的分享中,“学习”是不断被提及的一个话题。比如在写《恐怖童谣》这个故事的时候,导演组会参考电影以及心理学家的意见,确定什么情况会导致人格分裂,药物是否会达到让人格相遇的效果,并且确定故事板块的拆分。
何忱也会要求整个团队的编导去读故事理论、去上写作大师班,保持看电影的习惯,甚至何忱会把一些书改成pdf格式扔在群里,不强制性考试,但希望他们能读书。目前,何忱团队的编导至少是不逊色于入门级专业编剧的。
《明星大侦探》的后期也是特别爱学习的团队,何忱说后期团队经常会扔一堆书过来,而且在后期十分忙碌的状态下还是会上课,会学故事理论。这种状态下,大家才会做出大家真正喜欢的东西,而不只是为了赚钱,这才是真的在搞创作。
何忱说自己是一个比较龟毛的人,但这种龟毛慢慢的成为了一个团队的共性,当你把规矩立好,之后的制作会容易许多。而何忱和她的团队正在用实际行动告诉你——“你对一个节目的付出程度和观众的认可度是成正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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