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穿越剧”大快人心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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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慧瑜

穿越剧的热播无疑是电视剧最具话题性的事件，从年初湖南卫视播出《宫》（又名《宫锁心玉》，湖南经视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出品）创下的3.8%的高收视率，到年中播出的《步步惊心》（上海唐人电影制作有限公司）收视率也差强人意。尽管两部剧情节高度雷同，但依然让制片人看到穿越剧的市场潜力，据说2011年还有《灵珠》、《回到三国》、《剑侠情缘》等多部“穿越剧”即将上映。

《宫》并非第一部穿越剧，近几年来已经出现了多部穿越剧，如《寻秦记》（2001年）、《穿越时空的爱恋》（2002年）、《魔幻手机》（2008年）、《神话》（2010年）、《古今大战秦俑情》（2010年）等。而穿越电影早在上世纪80年代成为香港电影的重要类型，如《胭脂扣》（1988年）、《古今大战秦俑情》（1989年）（这部电影在2010年被翻拍）等以及90年代最为著名的穿越片《大话西游》。

80年代香港穿越片的出现与临近回归前的身份焦虑有关，寻找、建构一个可以与当下香港相“穿越”的历史记忆本身，呈现了一种香港人的模糊的、不确定的主体位置。不过，近期在荧屏上火爆的穿越剧有着更为切近的文化动因，这就是网络穿越小说的流行，“穿越文”已经成为重要的网络语言，这或许与网络本身作为一种“超时空”媒介有关。

网络穿越小说有两个特点，一个是言情，一个是女性主角，这显然也是《宫》和《步步惊心》的基本特点。根据主人公穿越朝代的不同可以分为“战穿”（穿越到战国，如《寻情记》、《神话》）、“明穿”（穿越到明朝，如《穿越时空的爱恋》）、“清穿”（穿越到清代，如《宫》）、 “架空穿”（穿越到并不存在的时代）等。

从《宫》和《步步惊心》可以看出，穿越剧整合了多重成熟的电视剧类型，青春偶像剧和清宫戏（以权力争夺为主），其“创新之处”在于把青春偶像剧式的至死不渝的爱情（言情剧）与“九子夺嫡”等王位角逐（如《雍正王朝》）嫁接在一起，既可以看到多角恋情的“你死我活”，又可以看到权术谋略的“机关算计”。

如果说前者是大众文化的永恒主题：有情人总成眷属或有情人难成眷属，那么后者则是近几年来在历史书写中颇为流行的策略：历史（尤其宫廷历史）就是权力斗争或权力倾轧的“成王败寇”的历史（只有胜利者和失败者）。有趣的是，与穿越剧相关的近期播出的宫廷历史剧都是“美人心计”的故事（《美人心机》是2010年热播的古装剧），如《倾世皇妃》、《唐宫美人天下》、《武则天秘史》、《后宫甄环传》、《凰图腾》等都讲述了以武则天为代表的后宫皇妃之间的权力斗争。

这不仅呈现了大众文化关于历史的典型想象，即历史/宫廷就是权力争斗、倾轧的战场，而且更加赤裸地呈现了没有正义与邪恶、只有胜利者和失败者的权力想象。如果考虑到无论是网络穿越小说，还是穿越剧的观众大多是都市青年人，尤其是女性身份，那么这种嫁接类型似乎满足了当下小资/中产阶级观众的双重生活，一是渴望超脱的浪漫爱情（最好能够出现灰姑娘的“传奇”），二是宫廷争斗成为对办公室政治的象征化书写。

而网络穿越小说和穿越剧的流行恰好印证了现实生活中的剩女现象和女性白领职场遭遇天花板的困境。如果联系到现实题材影视剧更多地讲述“好男人”的故事，那么这种慈母般的、绝世好男人与攻于心计、尔虞我诈的“坏女人”成为当下荧屏上最受欢迎的性别形象。这种对于异性恋/父权制社会来说男人不像男人、女人不像女人的性别错位，或许呈现了危机重重的时代里的一种性别倒错。

在《宫》播出不久广电总局对穿越剧提出了严厉批评，禁止穿越剧等相关题材的制作，认为“影视制作人和相关作家，用无聊的方式对待严肃的历史，这是文明绝不鼓励的”。其实，广电总局的斥责或许过于苛刻，也过于相信“历史”的正典意义，以电视剧为代表的大众文化最擅长的叙事策略就是“戏说”历史，重要不在于如何“戏说”、穿越，而在于这种“戏说”、穿越满足了什么样的文化心理的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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