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作演技全在线 《军师联盟》还有一点让人不满意

专稿7月10日报道 （文/颜公子看剧）《军师联盟》上半部已近尾声。沉寂已久的古装正剧终于又发散出应有的光芒，拯救观众于玛丽苏、阿宝色之中。《军师联盟》分上下两部，八十多集的长度。一般国产剧这种长度，很让人担心会不会注水，然而令人讶异的是，《军师联盟》的节奏非常快。首集的“月旦评”、第二集的曹操召集百官入朝后当着汉献帝的面处死国丈董承、董贵人以及一帮汉臣，没有半分粘滞，直接进入正题。在前二十多集里，一直保持着这种节奏，多线叙事并行，政斗目不暇接，偶尔穿插感情戏份调剂，情节一环扣住一环，观众须认真观看才能不与剧情脱节或者看不懂；后面尽管司马懿的感情戏份开始增多，有但节奏本身还是流畅，完全不会让人觉得压抑或者沉闷。

不得不赞叹《军师联盟》的制作，这才称得上真正的“精良”。镜头运用、色调构图都堪称完美，不输电影。每一帧都充满了意境与美感，随便截图都能当桌面。譬如司马懿假装被杀之夜，导演把画面拍出野渡无人舟自横的美感；譬如每一个转场的空镜头，都行云流水般流畅；譬如置景的用心，曹魏的凝重厚度不同于东吴的清新雅致……总之，受够了古装剧里阿宝色、粗制滥造的荼毒，《军师联盟》实在赏心悦目，这与制作的精致有关，也与导演的深厚功力有关。

《军师联盟》的剧情与制作，已经可以秒杀百分之八十的国产剧了，更何况本剧还贡献了一个史上最好版本的曹操。于和伟用表情的渐变、眼神的明灭、语调的抑扬，刻画出了曹操的复杂多面，集沧桑、狂傲、狠戾、坦荡、智勇于一身，而每一面都能让人信服。这种复杂的程度，正是人物的魅力所在。演技的酣畅，让郭嘉之死、曹冲夭折、荀诀别、妒杀杨修拜祭关羽、临终前的分香卖履等诸多戏份，成为整部剧的灵魂所在，完完全全地盖过了司马懿的主角光环。尤其是曹操之死，那眼中写满了志向未得圆满的不甘、无奈、落寞，“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神龟虽寿，犹有竟时。”一代枭雄的陨落，壮志未酬的悲叹，让人扼腕。既有雄才大略又有烟火气，确实是神来之笔。除了曹操，其他演员的演技也都全员在线，不说那些戏骨，就是李晨的曹丕，台词、表演也很过关，甚至能让人忘记“大黑牛”的存在。

《军师联盟》确实剧集质素不错，三国题材又是国民大IP，不似《白鹿原》那般与观众有距离，按理来说应该颇受欢迎，可为什么它的收视率始终上不去？恐怕与它对白孱弱、历史时间线混乱、人物相对脸谱化有关，而这三点其实又只说明了一点，《军师联盟》的编剧功力未到。这么好的制作与审美，编剧终究没能完美撑住。

在我看来，历史剧其实并不需要完全按照史书记载去描叙，也不必按照固有对历史人物的刻板印象去描绘，影视剧毕竟只是一种艺术形式，以史写今才是重点，在尊重历史本质、历史文化和历史精神真实的前提下，可以虚构、可以戏说。好比《雍正王朝》之前，人们对于雍正的评价是“刻薄寡恩”，电视剧却将雍正刻画成兢兢业业、承上启下的帝王，因为太精彩而彻底扭转了人们的观念；《大明王朝1566》里改稻为桑的政策也并不符合史诗，但是剧集却通过这一政策，揭开了背后官场的盘根错节与民生百态，所以不会有人觉得这是个“错误”。所以《军师联盟》那些历史细节的错误，在我看来并不那么重要。

但《军师联盟》的问题就在于，编剧欠缺这份重塑人物的功力。司马懿的塑造，是整部剧的戏眼。很可惜，如观众所见的那样，司马懿全然不如曹氏有光彩，曹操死后甚至觉得这部剧高潮已结束。这是因为编剧还是将司马懿塑造成了一个单薄的形象：伟光正、正义坚持。无论是与妻子的傻白甜戏份，还是为了表示他忠君忠父而不接受曹操拉拢，用固有的“忠君”观念、用现代人高大全的思维去套牢他，但这与他在历史上的定位，是相违背的。三国是一个什么样的时代？是一个拼智力、拼勇气、耍心机、玩权谋，诡诈才是硬道理，唯独不需要天真善良，因为这等同于幼稚软弱。司马懿是什么人？沉稳、勇毅、能忍耐，唯独与纯粹高尚没有半毛钱关系，可电视剧却非要将他塑造成一朵清清白白的白莲花。

三国英雄辈出，以司马懿为主角本身就不讨好，因为人们对于他以及司马家族的刻板印象不是被诸葛亮的空城计耍得团团转，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如果剧中能有能力将其塑造成合情合理的白莲花的话，也成，问题就在于司马懿在剧中所表现的智慧、人物的厚度，并不足以支撑他扭转乾坤。为了让他表现得有智慧，强行让他的对立面智商下线，譬如暴躁版的杨修，譬如猥琐版的曹植。除了曹操、荀等特别出彩的人物，其他角色还是过于脸谱化、简单化了，好与坏分明。曹操死后，剧情也一落千丈，开始无休止地开始司马家的宅斗戏份，于人物塑造全无益处。没能挖掘出司马懿野心家的复杂本质，没能展现这些历史人物的深度，太遗憾了。

当然，瑕不掩瑜。将《军师联盟》与《雍正王朝》、《大明王朝1566》等剧相比是过于苛刻了，在如今的电视荧幕上，它已属上乘。只是让人可惜，那么好的制作与演技，终究在对司马懿的刻画上差了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