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剧版白嘉轩族长形象与原著差距有多大？

作者：荷子

电视剧《白鹿原》经历了停播风波之后于5月11日在江苏卫视和安徽卫视复播，观众终于可以踏踏实实地追剧了，从开播到现在已播出七八集，收视率虽不及同期播出的《欢乐颂2》，但口碑完胜，目前豆瓣评分高达9.2，被很多人称为国产剧门面。此话不假，该剧开篇迅速铺陈故事背景，节奏明快，细节真实，地域特征鲜明，加上几位老戏骨的演技，确实称得上是良心之作。然而该剧改编自陈忠实经典小说《白鹿原》，改编作品自然少不了要接受原著党的评判。

小说《白鹿原》以陕西关中地区白鹿原上白鹿村为缩影，通过讲述白姓和鹿姓两大家族祖孙三代的恩怨纷争，表现了从清朝末年到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长达半个多世纪的历史变化。该小说被称为茅盾文学奖上璀璨的明珠，有着极高的思想价值和艺术价值。

之前已有话剧、电影、秦腔等多种艺术种类的改编，但均未溅出多大水花。2012年由王全安改编的电影版《白鹿原》，由于片中张雨绮扮演的田小娥戏份太重，被媒体和网友嘲讽“改成了《田小娥传》”，原著中为白鹿原精神领袖的朱先生和白鹿象征的白灵均未出现，不得不说是毁经典。电视剧在改编长篇小说时，篇幅不受限制，优势明显。但要面临的问题也不小，改编的难度较大。

首先，对原著中大胆的性描写和尖锐的历史政治观点纷争已久，电视剧作为家庭观看的大众媒介，禁忌门槛更高，审查更严格，在改编时要做大的修改。其次，原著中有很多魔幻现实的东西，涉及艺术家的想象、鬼神之说、迷信等，而这些东西与书中的人物、命运、主题甚至叙事浑然一体，共同形成白鹿原的传说。剧版《白鹿原》如何能在切割掉这些东西的基础上最大程度地还原原著的精神和意义，是检验电视剧《白鹿原》改编成果的关键。

从电视剧播出的几集可以看出，电视剧对原著中的情节和人物做了较大的改动，而改动的效果或许更符合电视剧艺术的创作规律，但对原著的理解和表达是有一定偏差的。

单说主人公白嘉轩，人物就没有立住，性格特征较单一，甚至不符合原著中人物的主要性格特征。剧中开篇接连几集都在努力塑造白嘉轩善良温情的一面，为当族长做铺垫。如白嘉轩见媒人介绍的女子不愿意嫁给他，不仅不恼，反而仁义地施舍了几袋粮食，回家受到了父亲的责骂。雪地里救下不明女子，不趁人之危，甚至以不想害女子为由拒绝结婚，包括他在牢里将族长之位让给鹿子霖等。

但这样做过于刻意，主角光环强大致使人物性格特征扁平，真实性打了折扣。而且，预计白嘉轩后期遇到的事情，会让人物的性格特征不够统一。而原著中，白嘉轩在宗族礼教规范下成长，他作为族长白秉德的儿子及即将上任的下一届族长，内化到心中的礼义廉耻决不仅仅是剧中表现的善良、柔情甚至是高尚，而是一整套规范宗族和乡民的礼义制度。

换言之，他不是一个绝对的大好人。他用计谋换地，偷偷种罂粟引得全村人效仿，直至朱先生出面犁毁。但是触及宗法礼仪制度的事情，他绝不容忍，毫不手软。比如他坚决不让田小娥入祠堂，甚至将自己的儿子赶出祠堂。

因此，他娶妻生子、种田换地等行为应该有所约束，顾忌家族颜面。而且，在他父亲在世前，他不可能因为同情女子就违背娶妻的意愿，不可能跟自己的父亲叫板，也不可能到处嚷嚷因为仙草躺过的地方，就要坚持换地。而剧中人物过“软”不够“硬”，情感过多而威严不够，所以他面对众人瞒着他赌博，将罂粟卖给烟管时，束手无策，训话也好尴尬，因为他本身的诸多行为都不合传统的礼教规范。小编不禁好奇：这样的白嘉轩以后拿什么信服力在祠堂前惩罚白孝文和田小娥呢？

其次，剧中加重了仙草的戏份，铺垫了仙草和白嘉轩的爱情、离家时的儿女情长，甚至仙草对他种罂粟的事情产生争执等。

这样虽然符合现代观众的审美趣味，增加趣味性，却不符合人物的性格和时代特征。原著中白嘉轩作为族长很威严，腰杆特硬，在家中表现较多的是他对鹿三的仁义，对自己老婆孩子的感情较克制，书中黑娃曾这么评论他，“白嘉轩大叔永是一副凛然正经八百的神情，鼓出的眼泡皮儿总是使人联想到庙里的神像”。这一点，电影版《白鹿原》中张丰毅扮演的白嘉轩要好很多，但电影版白嘉轩却过于专断冷硬而仁义不足。

不仅如此，第二集白嘉轩就陪同朱先生去劝退清兵，突出他非凡的勇气和胆识。显然，剧中将表达重点放在了朱先生对白嘉轩精神的提拔上，以期他能引领白鹿原的重担。但是，这样的改动减小了白嘉轩和朱先生之间的距离，削弱了朱先生的人物魅力。朱先生被原上人当做知晓天机的神，白嘉轩虽不把他当成是神，却也认为朱先生是圣人，而自己不过是个凡人。凡人和圣人之间有一层永远无法沟通的天然界隔。朱先生禁烟犁毁罂粟，放粮赈济灾民，联名请缨赴前线，是白鹿原的先知和精神引领者。而电视剧中刘佩琪饰演的朱先生缺少了朱先生的神秘气息和圣贤的沉稳，只是一个年长几岁的学者，而白嘉轩也无法从朱先生“还有比命更重要的东西”一句话就领悟到多高的真谛。

最重要的是，原著中白嘉轩向姐夫朱先生请教的白鹿变成了水脉，朱先生失去了原著中的仙气，也失去了原著中浪漫主义的色彩，换地变成了一段无关紧要的插曲。这样，白嘉轩在监狱里想到朱先生的指点，靠一只白鹿支撑着自己的信念没有来头。

当然，82集的《白鹿原》目前只播了七八集，对白嘉轩等剧中人物形象的塑造，期待后面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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